白天的時候我去了豫園，學張岱，喜歡繁華和喧鬧。錢塘的門吏送給他一領衫子，綰著一朵紅花。

他每次都要挨到吃了莼菜瀹了茶，杭州的熱鬧散了，才滿足地回家。

我睡在重慶的沙發

嗯，一年了，林叔的菠蘿因為酷暑而爛掉了。每年的生日他都會準時給我電話，甸甸，生日快樂，用他的潮汕腔普通話跟我說。tyger暑假時在虹口說，可以到同濟做他的研究生，主修文學還有杭州菜。他的聲音很好聽，象極了陳奕迅的KATRINA。欣媽說別輕信。他在四平路，他是安徽蕪湖的，是個商埠。重慶北碚的周睿，寄了兩本周邦彥的詞給我，還有天秤座的香港特賣的小禮物。他喜歡旅行，暑假的時候就跟我商量出行計劃，是走新藏內蒙線，最后在包頭的青旅住一晚就回重慶。我愛過他，迷糊兔叔叔。阿魚會給我寄他所在城市的明信片，盡管字跡潦草難看，但他香港的郵戳會很珍貴。我不接他的電話，他就跟我慪氣，說我兩個月內不去北海就沒有性生活。事實上我忍住了，沒有開葷偷腥。愚人節我去南京梧桐樹保衛戰，被揚州人給氣到了。

我喜歡燈火輝煌的感覺，可以想念一些人，朝思暮想的那種。我去金華河上橋，見到了舒珂的爸爸。他帶我吃飯，我們談到了婚姻和工作，還有夢想。他的兩首英文歌我還在聽。去寧波，林波帶我從海曙逛到鄞州。跑過幾條匝道和天橋，會有朋友跟我招手說，燕北你真來了寧波。這話是夏瘋說的，我也真見著了他，驚喜恍然溫暖了很多。朱昭奇在義烏的婚宴，寄了喜帖給我，尹博也來了。我在無錫選了份不精致的新婚禮物。結交了一幫北京廣院的哥們姐們，孟凱送我回家。回到上海，就象日瓦戈醫生站在野戰醫院的陽臺上，看著拉娜坐車漸行漸遠，那馬車聲滴滴達達走向生命里不可知的道路。

李俊說，他在風花雪月，我在努力地為他學日語。他說他不回上海了，留戀在日本橫濱的生活。黎捷發了很多他的照片給我，說他在長沙安家了。我恭喜他，問他裝修完成后就要結婚了嗎，他沒回答。長沙的麻辣雞爪雞翅我至今還記著，我媽說湖南人吃了辣椒會不會來段勁舞。正玄說好要到杭州，他在大連，偶爾見他去了沈陽或是通遼。我對他的女兒藍馨兒很是羨慕，因為他總會寫歌詞送給他疼愛的人。他是個好丈夫，他很溫厚，我總想在杭州見到他。他會來進貨，想買一盆銅錢草送給他。萬鵬還在準備他的考試，我說焦作冷嗎，他說冷，還是忙著明年二月的考試。我說你那可是煤都，供暖應該會更熱，去了香港要加倍的努力。有一致的生活品味，包括衣服，唱片，香水，食物等等。溫州樂清到杭州的那班動車，我怎么想，都覺得是惋惜的事。

蘇毅來義烏看球賽。我奶奶做了小籠包讓我帶給蘇毅，韭菜餡的，他吃的很香，那晚義烏下了很大的雨，球迷們都很瘋狂。奶奶愛吃菠蘿，但義烏的菠蘿賣的很貴。玲瓏說，等明年暮春就給我寄菠蘿。我很饞，說臘月里還在種菠蘿嗎。她會說跟我曖昧的人很多，其實是荷風把她吹進了我的薔薇夢境里，她的典雅我的庸俗讓我憂愁。我姐跟我表叔相親，我奶奶做的媒。晚飯吃的不愉快，奶奶希望這樁婚事能成功。奶奶找到我，讓我說服我姐跟我表叔交往。我姐跟我說過她的苦衷和為難，但還是答應了奶奶，晚上就說。我沒有兌現奶奶的心愿，或者是遺愿夙愿。直到奶奶去世了，坐著跟我姐說，姐，病痛折磨奶奶太久，是種解脫吧。其實她想你結婚了，她就心滿意足了。她有多愛你，我們為什么還要去埋怨她的匆忙她的忍心。我跟我媽說，今天總想哭。送走了奶奶，說著路上小心，總會再見的。二嬸說，一輩子就這樣過去了，要好好珍惜。每個女人的生命中都會有兩棵樹。一棵白樺木，一棵菩提榕。嫁了白樺木，白的成了趟過泥水的白球鞋，綠的卻是氣韻動人的翡翠玉；嫁了菩提榕，綠的變成壽司盒里殘留的綠芥末，白的卻是挽救紅顏的大牌精華霜。

燕北你今天大齡了

我媽有個習慣，愛論虛歲。比如今年年初，去見她的牌友，他們問我幾歲，我剛想說24歲，她就蹦了句25歲。所以每次過新年，我都有些陰影。和曉貞吃飯，聊到結婚的事，我總是很羨慕她。她在青島當兵的男友就要退伍回義烏了，讓我心動過的女人到最后預約做了他老公的伴郎。離開義烏前想和她道別，但每次都在踱步。答應給她帶德國的化妝品，但食言了，買好的禮物全部都要關稅。我說等我回到義烏，你們再結婚。我分明感受到了我的酸儒模樣，我是想穿軍裝的，這樣的心愿落空了兩年。約好和周睿在青海結伴旅行，相好去吳江找老徐談服裝生意，還有鄭州的劉市長和馬貞的鄭州小吃，想到團聚的時候，就溫暖了起來。記得去年說我想要天長地久的事，以及那些孱弱的心結。現在想想，得到了團圓，把一生的甜蜜痛楚都拿來數落一遍，就此解脫了。

在寧波藥行街，我問過楊潔，對面的教堂只要足夠虔誠就能夢想成真嗎。我在教堂門外許了愿，深愛過的人都留在了這座蓊郁的城市。王維去了法國，擔心甘濤的病情，知生和她的漳州水仙還在等我嗎。我始終覺得我活的不夠自然，有矯情的時候，有堅定的時候。阿蘇問過我，我是不是真的會八個國家的語言，比如日語德語英語，我說會一些。我是個濫情的人，無論是感情還是生活。哪怕我花枝亂顫了愛上了一個人一件事一些興趣愛好，我都是沒有心性的愛著歡喜著，就象是唯唯諾諾的婢女。我想把生活過的不窩囊，我想再次深愛然后就結婚了，我覺得我始終沒有做好自己感謝生活。同事們都要回家過年了，忙碌操守了一年，2011年就快要結束了。深愛過的人回來了，他在泰安會很好，我的山東夢還以為是忘了但還是在切膚的痛著。詩人王維喜歡芙蓉花，褒揚他們“澗戶寂無人，紛紛開且落”。或許這就是一個男人最好的狀態。他是滿足的，盛開凋謝的喜悅都來自生活的實感，而不是女人的觀感。

去了華溪，太姑婆92歲高齡了，做了好吃的紅燒肉給我。她八歲就離開她的父母，嫁人了，成了童養媳。她和我說了很多以前的事，解釋了解放初期祠堂著火的具體方位，以及文革時做鄉長。她是我爺爺的姑姑，想起來，跟她年齡相差65年左右，交談的時候竟沒有生疏。只是不清楚她說的很多人名，親族的，村民的。但我敬重她，安靜地生活在山村里，聽我爸說，她矯健地能去拾柴，哪怕家境殷實。她問我喝黃酒嗎，老陳家都是會喝酒的。秋天的時候，她每常在晚飯時端一碗黃酒，一邊慢慢滋，一邊細嚼著紅燒魚或是白切的羊肉。在喝了熱酒之后，她的耳朵會比平時靈敏一些。聽著別人家聊天，她偶爾也能插上兩句去。只是那時她的牙已缺了，說話漏風，聽懂的人也不多。有耐心的人會跟她對答幾句，那時太姑婆會啞著嗓子嘎嘎笑兩聲，然后繼續慢條斯理的吃酒。她也喝酒。她在思念著，我還是感動了，是種怎樣精神毅力讓她深愛她的生活。我想過絕望，想把自己真真正正貼貼切切的撂倒，佯裝的幸福和生活姿態。佳樂從鄭州打電話回來的時候，說，表哥我剛動了手術，都很順利，聽聽我還有鼻音嗎。我說沒有了，很清楚。他在鄭州，比我懂事，我很想他。

關之琳和梁朝偉云雨之后說：“你不用管，我會用內功把你留在我體內的東西逼出來的！”結果她的處理方式就是“她說她懷孕了”。這樣當然不可能與他無關，于是他們就結婚了。我有個南通客戶，在1994年用各級政府、領導機關審批過的、蓋有20幾個大紅印章的出國許可證換取了護照和簽證。坐上了日本文部省限定入國期限的最后一天的最后一個航班的飛機，去了日本奈良。他是個癡情的人，他和日本姑娘しまだ相愛了，他留學要回國了，他說要在南通辦隆重的婚宴迎娶她。是夢，他們只能隔著黃海思念了。她要結婚了，他的愛情就像他的棉紡織廠那樣，疲軟煎熬。他48歲了，還在惦念著他的日本奈良，還有在圣誕節幫助他的高木太太。我爸媽打電話過來，家里的房子要拆遷了，問我的打算和結婚的安排。兩個姑姑著急，奶奶也惦念著她的孫媳婦。我說等28歲吧，我沒有準備好做個好丈夫好女婿好爸爸。他有錢，但就是不愿意坐車。他說，有風頭。我想那一下午的狂走，身上會吸收很多上海街頭弄堂的人間煙火，然后靜靜坐在地鐵站臺上，把它們化成吳儂軟語的我的悲歡離合。只不過，我學了張岱，生活想來是枯燥的，但還是嫵媚的。

心上的河流和思念

看了遼寧撫順的新聞，離過婚的堅強母親姜丹為了撫養13歲的兒子，每天推車賣煎餅。她被毆打，她還是為了這個單親的家能夠幸福，能在寒冬靠雙手用上暖氣，希望她平安幸福。要謝謝我的爸媽，爺爺奶奶，姑姑，欣欣和欣媽，在我最落魄的時候給了我希望鼓勵。謝謝你們，我知道今年的我沒干出大事，混著，很混蛋。跑累了，耳邊卻還是歇斯底里的有人叫喊，混蛋跑啊，幸福在那。我據此得出的經驗是，我們通常的自虐和自我拷問，其實是在為了讓自己能夠習慣更艱難的東西。強迫癥有時就來源于此。你會自覺強迫自己做更多的準備，來讓自己變強大一點。《金鎖記》里七巧的不懂得，“她睜著眼直勾勾朝前望著，耳朵上的實心小金墜子像兩只銅釘把她釘在門上──玻璃匣子里蝴蝶的標本，鮮艷而凄愴”，因為不懂得所以能夠不遵守。又有《連環套》里霓喜的潑辣和刺激，撩撥和調情都來得直接甚而幼稚，被有規矩的人看在眼里，就不上得臺面了，但是還是新鮮而有生命力。思念著你。

其實他走了以后，難免會觸景生情，難免會沒有靈魂地生活。但是內心卻安靜了很多，我不再為了他而背離我的家庭。我開始難過，開始幸福，有時候心里的狀況是難以描述的，可是至少心里懂得了很多。快三個月了，和有他在的日子扯平了。習慣了沒有他的日子，就不會那么的痛了，就不會很想見到他了。心里好受些，這真像是刺青，紋在心里，時間想必是很好的解藥吧。對于戀人來說，承受那些承諾隨風的記憶，喘氣，流淚，悲傷，滯重，我甚至都想不起來他帶給了我什么。美好得沒有結果。三個月了，真的很想放聲大哭一場。原本已經忘掉了，可是媽媽讀了他寄給我的信。我想起他就會疼的想哭，可是誰知道。他是有婦之夫，他有孩子了，他在沉溺著他的上榜。而我，失去了被愛的機會。失戀三個月時的日記，現在看來是成熟的經歷。

在日本留學的Fasc給我寄了新年賀卡，他夸我的日語進步很快，我就會說我是想去日本的，但過了年齡。素未謀面的深圳大學生肖躍，拍了很多自己滿意的相片做成了明信片，我選了三張他說擇日就給我寄出。廣州的妍姊，她送我的新年臺歷。不太會想起她，但難過的時候，知道她就是家。想念義烏，想念南京，想念杭州，想念柏林。我記憶中的這里從來不是繁華，二十五年，這里就是我的鄉愁。和張翔說到明年大概要調去日本了，所以苦學了日語。也只能這樣每年習慣著背井離鄉的生活，明說著是要堅定。我會是剪刀手愛德華趁著月光幸福，也會象牡蠣男孩那樣悲慘的死亡。我看著他，心里對他十分掛念。室友說，我對世間萬物滿懷興趣，但其實又知曉浮生若夢，凡事大抵無聊無趣，沒有執著的意思，只值一睡了之。我在紹興戒珠寺西街的小河邊，懷抱風琴，手指嫻熟地跳躍、滑動，這是練琴時段。但是，我卻不敢大聲，“邊上的老奶奶來過了，說聲音太吵。”感謝你們承載著我在人群中漫游，給我帶來面包、牛奶、愛情和酒。可是，是夢，就不能實現。用三個詞概括今年的生活：義烏的元宵，柏林的中秋和上海的圣誕。

平安夜寒氣咄人。在茶餐廳吃一碟苦瓜排骨飯，速凍鴛鴦價錢已去到三十幾元，但最低工資得以實行還是感到安慰。再寫些新年的心愿，讓我溫暖地迎接2024年。要拿到去日本的簽證，去橫濱。能夠順利有機會見到奈子，她會做好吃的壽司和生魚片。要去廣東陽江吃菠蘿，玲瓏說她會給我做菠蘿炒飯。我想穿上軍裝，回南京。新的一年我要賺到大把的錢，希望姑姑幫我度過難關。香港組合twins在滬舉行過兩次演出，一次在旅行者酒吧，一次在閔行的音樂廳。想聽她們的演唱會，和何旭。想找個人瘋狂的相愛然后就結婚，去義烏南門街領證。想家人朋友同學幸福快樂美滿身體健康，當然還有看到這篇拙文的你們。要學會游泳和喝擺酒，要給摯愛的人寫信打電話，要養成良好的心性，不會再沉迷于收集星巴克的馬克杯了。要把意面的好吃程度做到爐火純青了。要繼續鐘情收集世界各地的郵戳，尤其是奈良的。其實就是想，家人幸福，我的事業有成，朋友同學們都能在新年里心想事成有所作為有所美滿吧。待會林叔看見了，就會說了，甸甸，新年快樂，我女兒做你婚禮的花童好不好。好，我們的新年新婚都會是繁花似錦的。新年快樂，龍年大吉，加油了。

在法國，在國王經過時不能處死任何人。如果劊子手很笨拙未能完成其工作，被判處死刑的罪犯可能被釋放。一個嫵媚的女死刑犯可以得到圍觀者中某一景慕者的救命求婚而被免除死刑。姑姑說，你該寫個總結了，不然就會對2024年茫然的。 和很多朋友談心，說說我的現狀我的情緒。我想，每年歲末寫文章總結感情生活工作業績，是種習慣，也是種紀念了吧。不能說我對過去的一年充滿喜悅、難過或是艱辛，只是累了，安心的寫一些自己心里的話，也是知足的事。被傷害被疼愛，都是好事，好的讓我不愿意說自己的苦衷。和我媽吵架，她不懂我，她的心理狀態基本上維持在未出嫁前的感覺。我和我姑姑抱怨說，姑，很多時候我真的很累，累的想要放棄，不想再這樣難熬著。她總會說，不能去記恨媽媽，生活就是這樣。我媽惦記著她的媳婦，她是燥脾氣。我總是安慰自己，會好起來的，哪怕很多的新年愿望一年接著一年的許愿著。我也不堅強，不爭氣，只是真的累了。想在這一天，哭一場，為了所有的委屈辛酸。或許就能把自己豁免吧。謝謝2011年，我勇敢了。希望我還會有熾情，去愛去生活。王母娘娘我許愿了，思念不喧嘩了，幸福會明媚的。

喏。四姑娘的荷包，繡著鴛鴦戲水，縫著相思。她會是我的妻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