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在我左邊之AB面
序言:心理測驗表明,如果一個男人愿意走在你的左邊,那么他是真的愛你。因為他潛意識里,已經當你是他需要呵護的孩子。
“我走你的左邊啦!”他兇巴巴地說。
“為什么?”她小聲嘟囔,雙眸卻盛滿笑意。
“男左女右你懂不懂啊!這邊有車!”
寧致遠離開以后,我左邊的肩膀開始隱隱作痛。先是輕微的,而后逐漸強烈,痛到難以忍受。
致遠。
高三那年,我第一次見到寧致遠。他插入我們班,彼時,他站在講臺上作自我介紹:
“我,叫寧致遠。”
寧靜以致遠?我終于舍得放下手中的小說,看他一眼。
他覺察到我的目光,咧嘴一笑:“是寧靜以致遠的那個寧致遠。”
從此,亂花迷人眼。
寧致遠作完介紹,站在臺上略略有些尷尬。我看不過去,站起來說:“那我們歡迎新同學。”
無視同學的異樣目光,我“啪啪”拍手。接受寧致遠的感激。
呵呵,美女救英雄!
只怕救出的是一堆流言。
不過好歹也慣了。
不久之后,寧致遠便引起轟動。
頭一樁,是他竟然勇奪月考榜首,還撇下原來的狀元足足五十分。看不出!
第二件,是有一高一女生送來玫瑰!真是想不到!
據說寧致遠被女生追得走投無路時,竟語出驚人:“我已經有女朋友了!”然后他大少爺把桂冠放在了我的頭頂上!
我素來后知后覺,直到被波及到的時候,才曉得從小說里抬起頭來,還一臉的懵懂無知。真正笑死人了,我向來與他沒有瓜葛,何苦送我入“千夫指,萬人罵的地獄?”
從此,再無人糾纏寧致遠。也沒有人敢走到我面前,求證亦或指責。
不過,我開始注意寧致遠:干凈的眼神,靦腆的笑容,棱角分明的五官。還有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
我放任自己沉醉。
六月。寧致遠真的約會我。
我記得那天。
永遠記得。
“我走你的左邊啦!”他兇巴巴地說。
“為什么?”我小聲嘟囔,雙眸卻盛滿笑意。
“男左女右你懂不懂啊!這邊有車!”
記得當時年紀小。
你愛談天我愛笑。
高考過后,我邀致遠參加我們的畢業旅行。
在舍身崖頂,我許下心愿,愿今生今世,只與身畔良人共度。若失去他,我將再不踏足這里。
致遠似乎有感應,他轉頭看牢我,輕聲說:“我會愛你護你,一直。”
我微笑,祈求上蒼賜予他幸福。
致遠送我返家。被小哥遇見。小哥上下打量他,才擁著身邊小太妹離開。
小哥是媽媽現任丈夫的兒子,五歲時便到我家。那時我不過三歲,卻慢慢走到他面前,伸出一雙小胖手,要他抱抱。
我喜歡有一個哥哥。
我記得有一次,我被一個討厭鬼嚇得花容失色,是小哥,找他的痞子朋友狠揍那人一頓了事。從此,學校里再沒有人會招惹我。
致遠離開后,小哥過來說,“丫頭,我覺得他不好!”
一語成讖。
高考成績下來。致遠留在本城,我,被命運送往遠方。
假期,我與致遠天天見面,生怕再也不能相見似的。
若是不能見面,也要守著電話。那11個爛熟于心的數字,在我心里,逶迤曲折。如果忘記也好,只是不肯忘,在心底跳躍。
可是不能撥。怕會打攪到他。
終于明白,顧忌、彷徨,不過是深切的愛的孿身兄妹。
只怕踏錯一步,就會痛失所愛。
可是,原來那個冷漠但平靜的周園呢?
終于分開。從此,只在心里默默想念。
大病一場。
小哥送我去學校報到。臨別前,小哥用力擁抱我。我把頭枕在他肩上,眼淚,洶涌而下。
漫長的別離。
同宿舍的爾菲,狀若無意地問我:“哎,園園,上次送你來學校的帥哥是你男朋友哦?”
見我無動于衷,索性大膽說:“既然不是,周園,介紹我認識可好?”
爾菲是北方女孩,身材高挑,一頭卷發波浪般瀉下。甫進校,已吸引目光眾眾。和英俊的小哥站在一起,必定如金童玉女。
我早已回復寧致遠之前的冷淡疏離,卻仍有不怕冷的爾菲撲上來,欲以渾身烈火融化我。一如當初寧致遠,對我。
我漸漸接受她的爽朗大方。
小哥常常會寄包裹來,裝一些我愛吃的東西,以及只言片語。不過大我兩歲,都已經長大,變得懂事。
爾菲拒絕眾多追求者,竟是一心一意要我介紹小哥。
“園園,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你小哥那樣人物,只能用三個字形容:金龜婿!”
爾菲總當我是幽谷里靜靜盛開的百合,不解世事。我也懶于解釋,任由她誤會。
期間,小哥來看我。順理成章,我介紹爾菲給他。
小哥站在爾菲身邊,真如想象中合拍。只是不知當初,我和致遠,可有這般契合?
致遠致遠,寧致遠,寧靜以致遠。
我在玻璃窗上慢慢寫下熟念于心的名字。沒有忘,不肯忘,心之所系的寧致遠,終究難忘。還會有誰能像他那樣,懂得走在我的左邊?
即使他傷我負我,我仍難忘。
左肩的抽痛,時時提醒我。
我總是做夢。夢見致遠。英俊的致遠。他遠遠地站著,不走近也不離開。只是默默地看著我。致遠,我沒有忘記你!我沒有。
我在夢里哭喊出聲。
我在學校,漸漸聲名遠播。都知道中文系有一怪人,從不與男生說話,有人寫情書來,也不會看,當著那人,慢慢撕掉。
爾菲終于不再當我是幽谷百合。
她與小哥,似乎漸入佳境。再沒有閑情管我。
可是有一人,總不死心。一次又一次,遞情書來。而且人也無處不在。我有課的教室,他總能自由出沒。仿佛一塊黏人的牛皮糖,怎樣也甩不掉。
似乎是叫蘇巖。
我痛恨看見他。
每一次見到他活蹦亂跳,就會想起寧致遠,狠心拋下我的寧致遠。蘇巖的殷勤,只是教我想起過去。卻不能打動我。
我曾經得到過世間最美好的愛情。還有誰能及過致遠?
那一日,我從圖書館出來,懷抱厚厚一摞資料。
陽光正好。我忍不住伸出手去觸摸。這樣美好的陽光,不知寧致遠可也能感受到?淚眼朦朧中,一雙手使勁推開我。
紙片在陽光下漫天飛舞。
一輛本田飛馳而過。
致遠――是的,我的致遠,在高三那一年暑假。
我們約了逛街。他如往日一般,要走在我的左邊。我卻頑皮,笑言要保護他。不過是嬉戲間,一輛車駛過。彼時,我正站了馬路中間。寧致遠,推我一把……我毫發無傷,身上連一塊淤青都不曾有。只是,承諾說會永遠保護我的寧致遠,因為我,再也無法睜開雙眼看我一眼。
在圖書館外面推我一把將我從生死關拉回來的人,是蘇巖。我都不知道我是該感謝我的救命恩人還是責怪他。也許,我那時的恍惚,只是因為思念致遠;也許,我一直渴望再來一場車禍,像帶走致遠一樣,帶走我。
在醫院,我不肯跟蘇巖講話。倒是接到電話匆匆趕來的小哥,不停向他道謝。所以我連卑躬屈膝的小哥也一并排斥,不與他說話。
若是當初,致遠也是像蘇巖這樣,只受了一點皮外傷,那我現在,會有多么幸福?
我扭轉頭,眼淚慢慢掉下來。
蘇巖出院那天,小哥強拉了我去接人。
我一直板著臉,不想說話。蘇某倒也知趣,只是在一旁和小哥交談。
我低著頭看地上的影子。我,小哥,蘇巖。長長的影子拖在地上,影影綽綽,像再也觸摸不到的曾經的幸福。
車禍之后不久,是我的生日。
小哥說他工作很忙,不能來替我祝生,不過他已經委托別人送禮物來,要我在宿舍等候。
我已經忘記我的生日。我沒有資格在致遠死去之后,還興高采烈地慶祝我又多活了一年又一年。只有小哥,每年送我禮物,當我是沒有長大的孩子。
我在圖書館待到中途,才突然想起小哥要我待在宿舍等候他的委托人的事。我從圖書館直接回去。在樓下,遇見陰魂不散的蘇巖。
他迎上來招呼我,我敷衍一笑。
等等,小哥的委托人,不會是他吧。
我停下腳步,轉頭看他。
他微笑,了然地點點頭,從包里掏出一個盒子。我接過來,胡亂塞進背包里。
他卻攔住我,露出他的招牌微笑,“周園,我已受你小哥所托,為你安排了盛大的慶祝會,希望你賞臉,我也好不辜負你小哥的信任。”
“我沒有空!”我不再看他。
“可是……”
我心一軟,“能不能拜托你,不要一臉哭樣。雖然我不喜歡過生日,也不是說你可以來觸我的霉頭!我怕了你了!還不走?”
蘇巖竟帶我,去了海邊。他所謂盛大的慶祝會,是滿天煙花。在夜幕下盛開,到了極致的美。
那么絢爛的美麗,教我不忍心再看。我閉上眼睛,靜靜地許愿。可是,我的心里,卻看見致遠。他那么孤單寂寞,一個人在天邊,看著我。
致遠。
曾對我咧嘴微笑的致遠。曾堅持要走在我左邊的致遠。曾說會一直愛我護我的致遠。曾用自己的生命來履行諾言的致遠。
我的致遠。
我終于,痛哭失聲。
漸漸,開始倚賴蘇巖。吃飯,上課,圖書館,逛街。恨不能每時每刻,我都和他膩在一起。后來便入冬。每日裹了厚厚的外套在校園里穿梭,微笑也漸漸多起來。蘇巖總是走在左邊,常緊緊攥住我手,仿佛怕我憑空消失不見。蘇巖待我,是那樣的好,接受我的驕傲,縱容我的任性,甚至,理解我對致遠的思念。每日我甜蜜地笑,心底,卻哀哀地痛。多么想沉浸在別人的味道里,忘記致遠。
如果這樣,我便也開心。我想,致遠也會愿意看見我幸福。
那一年的致遠,漸漸淡去。
轉眼就是第二年的秋天。新生進校。
蘇巖順利繼任學生會主席,忙了一陣。與我在一起的時間自然少一點。
不少小小女孩,跑來我上課的地方看我,夾雜著一些竊竊私語。
爾菲一直擔心,在我面前裝作無意的提起這些。
我知是蘇巖風頭太健,很有些小女孩暗戀他。他從不對我說這些,但與他一起時,常常見得到人艷羨的目光。只是,我愿意相信他。我總是覺得,他愛我,是連帶了致遠的份愛的。
有一日。我偷懶不去系里上課。托了宿舍的姐妹替我請假,一個人窩在宿舍關掉電話睡覺。
爾菲急急的跑回來,“周園,你怎么還在睡覺?追蘇巖的那些個小女孩,都追去班上了。你也還能睡著!”
我從被子里探出頭,迷迷糊糊的問,“什么呀?”
爾菲也不搭理我,坐下來喝水,一邊嚷嚷,“你怎么把手機也關了?我打你電話不通。文秘系的那個小女生,帶了幾個人到班上,說要找你呢。”
“找我做什么?”
“哪能有什么好事。你沒見她對蘇巖那討好樣。”爾菲撇撇嘴,不屑地說。
我一下笑出聲來。爾菲這個樣子最可愛了。
“你也還能笑出聲來。還不找蘇巖問問清楚。”爾菲又氣又覺得好笑,愣了半晌,自己也撐不住笑起來。
我坐起來,笑笑說,“爾菲,不要擔心啦。若蘇巖對我不好,小哥也不會放過他的。”
清晨醒來,就聽見宿舍的人說下了今冬第一場雪。我摸了手機出來,發短訊給蘇巖:“你看,下雪了呢。出來看雪么?”他很快回復,要我在圖書館樓下等他。我欣欣然爬起來,裹成熊狀出門。
安綺在樓下等我。
安綺,就是那個女孩子。三角傳聞中的最后一名主角。
我看著她,無辜的微笑。
“你找我,有什么事么?”
(A面)什么都沒有發生。至少,是還沒有來得及發生。因為蘇巖,及時出現。
我卻厭煩。終于約了蘇巖見面。
我告訴蘇巖,我要離開一下。
蘇巖看牢我的眼,欲言又止。
我笑得異常甜美,左手撫上他的臉。“蘇巖,天使總是走在我的左邊。可我總害怕你是另一個致遠,我更害怕你傷害我,背棄我,離開我。不如,讓我先走。
蘇巖,那場車禍,不是你的錯。是你父親酒后駕車,而他,也已經付出代價。你不必自責,不要覺得欠我很多,想彌補我。你沒有必要為我,錯過適合你的人。
致遠若還活著,他必定不愿我成為你的桎梏。他是那樣善良的人。蘇巖你也一樣。
我曾經以為,這個世界上,只有致遠才是我的天使。他總是在我的左邊,在我的前邊,保護我,引導我。我以為你也是這樣。可是后來我才知道,你不過是為了你爸爸。
對不起蘇巖,我那么自私,以為擁有你,便可以重新開始。所以我一直,隱忍不說。可是我夢見致遠。他責怪我耽誤你。
蘇巖對不起。”
是,那名叫安綺的女孩,攔住我的去路。
是那樣美麗的女孩子,有大大眼睛,長長睫毛,穿淺淺粉色的淑女裙,自然是我這樣一襲黑衣的女子所不及的。何況她溫婉有禮,笑容坦然。她是那樣健康正常的女孩,心底沒有傷痕,偶爾跋扈也只是為了蘇巖,只是為了?I衛自己的愛情。
若是致遠還在我身邊,我必定也是這樣驕傲矜持的女子。
一思及此,眼淚便奔涌而下。
“安綺與你,青梅竹馬,沒有必要為了我,辜負她,蘇巖。”
我與蘇巖就此告別。我想,不會再有機會見面。
正好是悠長假期,便帶了行李回家,爾菲與我同行。
返家的火車上,爾菲問起蘇巖與安綺的事。我淺淺笑言:“他們便是那種,自小一塊長大,篤定會在一起的孩子。你看安綺,不是也為了他,考來這所學校么?他們,才是璧人。”
“可是園園,你的幸福呢?”
我怔忡片刻,“我的幸福?
致遠離開以后,所有的良辰美景,不過是片刻偷歡。”
“你看你,又變回一只小小鴕鳥,要逃避了么?你對蘇巖,就一丁點喜歡,也沒有么?”爾菲悶悶地說。
我裝作沒有聽見,翻身睡下。
整整一個假期,我與媽媽度過。這是二十年來,第一次與媽媽平心靜氣的相處。曾經怨她背棄我的爸爸,曾經怪她再給我一個爸爸,一直不肯原諒,故意忽略她眼角的皺紋和心底的傷痕。可是真的漸漸發現,媽媽也老了。
只是不和她提起蘇巖。每次她的眼神中浮現疑問時,我總是岔開話題。
并不是刻意隱瞞,只是,真的,無從說起。
寒假快過完的時候,小哥拉了我去逛街。
稱了稱體重。一個月下來,居然瘦了十斤。原本就已經很瘦,現在,肩胛上的鎖骨更加明顯,振翅欲飛一般。小哥意味深長的看我。我卻只曉得回避眼神。
難道,我是為了蘇巖,才這樣消瘦的么?
寒假終于結束,我收拾好行李準備獨自返校。小哥把我攔在門口,欲言又止。我笑一下,繞開小哥,推門出去。
下一刻,我便驚異地張大嘴巴。
蘇巖靠在墻上,含笑看著我。
“你怎么會來這里?”
“寧致遠是你的天使。我卻是你的愛人。我不能讓天使奪走你。周園,所以我出現在這里,我要告訴你,天使在你左邊,蘇巖在你左邊,愛情,也在你的左邊。
你看你,瘦了很多。”
蘇巖彎下來心疼地撫上我的臉,輕言細語。
我一直怔怔地看著,眼淚無聲無息的涌出來。
蘇巖細細地抹去我的眼淚,然后直起身,大聲說:“周園,請你從今以后,跟我走吧。不要再妄想逃開。我不會允許的。”我在淚光中展開微笑。
我聽到致遠對我說:“園園,請你替我幸福下去。”
(B面)火車與鐵軌相碰撞,發出難聽的聲音。
我閉上眼,卻想起那一日安綺的話。
“周園,你可不可以轉告你小哥,他要怎么樣疼你愛你,你們兩兄妹如何情深似海,我管不著,可是,請不要再把蘇巖扯進來。我跟蘇巖,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周園,你不要破壞我們。”
我莫名其妙,“關我小哥什么事?”
如果,如果真如安綺所說……火車到站。我直接沖去小哥的辦公室。
“沈靳安,你說,你到底給了蘇巖多少錢,讓他愿意犧牲愛情來追求我!沈靳安,你以為你是救世主是不是,怎么可以拿錢去買愛情!你讓我覺得叫你一聲小哥,都是對我的羞辱。”想到這些天受到的委屈,我忍不住鼻頭一酸,當場便有眼淚砸下來。
“沈靳安,你有沒有為我想過?你怎么可以這樣自以為是,你到底在想些什么?致遠走了,我不是活不下去。沈靳安,你怎么會幼稚到想要買一個愛情送給我?是,我知道你有錢,你什么買不到?可是,我告訴你,請你不要把我的愛情,也當作可以買賣的商品!沈靳安,我真是討厭你。”我有些歇斯底里的大叫。
小哥卻一直沉默。
我的聲音,漸漸低下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愛致遠。你知不知道,我以為蘇巖會是另一個致遠,可是我才知道,蘇巖對我,所謂的好,原來是你用錢買來的。呵呵,多么可笑。大家都知道我,周園的愛情,是要用錢來買的……”
下一刻,小哥走過來,把我擁進懷里。
我睜大眼睛,雙手垂在兩側,無措地晃蕩。“小、小哥,你要干什么?”
沈靳安居然沒有說話,只是收緊了抱我的手。
“園園,你記不記得,我剛到你家時,你才三歲。你卻慢慢走到我跟前,伸出一雙小胖手,要我抱抱。園園,我到現在,都記得那時候的你,大大眼睛,長長睫毛,皮膚白得勝雪。你是那么乖巧的小孩,是我到這個家,最初愛上的人。
我一直,看你長大。慢慢長成漂亮的小女孩。你記不記得,那次你哭著回家,說隔壁班的男生欺負你,我就去學校教訓他。我那么寶貝的周園,怎么可以被欺負呢!
后來,你跟致遠在一起。我知道,他是真的待你好。雖然我一直不大搭理他,可是,我是真心想把你交給他的。誰知道,誰知道他會出車禍呢?我看見你傷心,我比誰都難過。
我送你去大學。我想,再給你一次機會,也給我自己一次機會。畢竟,我一直不敢正視我對你,到底是什么感情。我知道學校里很多人追你,可是,你誰都不理,把那些人,統統視作空氣。我每次去看你,發現你越來越瘦,我總是忍不住想抱你,就像小時候那樣。
后來,我無意中認識蘇巖……”小哥深深地嘆口氣。
空氣凝固。
我突然推開小哥跑出去。
這是怎么一回事?我自己已經不知道分辨了。
致遠,致遠你告訴我,這是怎么一回事。
我在街角,慢慢蹲下來,無助地,哭泣。
我沒有回家。直接,坐上了返程的火車。在火車的搖晃中漸漸入睡。
夢里,看見小小的沈靳安,牽了小小的我的手,那么溫柔的呵護。
我真的,一點也不懂得他嗎?
爾菲看見我一臉疲倦地走進宿舍,過來扶我坐下。一邊倒水一邊說,“你手機沒有開,靳安打過好幾次電話來,看樣子急得不得了。你不是說你回家去嗎?怎么家里不知道呢?快,你趕緊給靳安打個電話吧,也別讓他擔心。”
天,爾菲。
我居然想就這樣原諒小哥,甚至……可是,爾菲怎么辦?
我怎么可以,傷害爾菲,傷害這個像寧致遠一樣溫和待我的女子?
我終于還是沒有打給小哥。
蘇巖來找過我。我看他兩眼,淡淡的說,“你放心,小哥不會不給你錢的。”一句話便堵得他白了臉。“不過,請你以后離我遠點。”
可是,我又一次出了名。去系里上課,都會有人慕名來看我。也仍有許多不怕死的寫了情書來。
不知是為了錢還是為了人。
厭倦得很,我便從宿舍搬出去,在學校附近租了一間小小的房子住下。
很少回去上課,總是在房子里上網,看小說。坐在電腦屏幕前面,桌子上擺滿了巧克力和糖果。
一個人。
也不會覺得孤單。
偏愛一種叫作‘好時’的巧克力,美好時光。吃進肚子里,會覺得,那么甜蜜的時光也被吃掉。非常有成就感。
我喜歡吃甜食,似乎是從致遠走之后開始。總覺得胃里空空蕩蕩,什么都沒有,就會忍不住想在里面填塞一些東西。甜得發膩的食品,會讓我的心,慢慢暖和起來。
爾菲經常過來看我,帶一些新鮮蔬菜來做給我吃。一邊做還一邊數落我不會照顧自己。在我面前裝作一付很能干的樣子。
我知道是小哥托她照顧我。
所以小哥和她一起,必定會幸福。
我已經很少想起致遠。除了一些特定的時候。比如,一個人在馬路上寂寞地走,總是再沒有人對我說,我走你的左邊。我會想起他。是那種溫暖到心肺的想。可是更多的時候,比如,看見一對情侶,手牽手的恩愛,我會想起,沈靳安。
沒錯,是沈靳安。我的小哥。
我在那樣的時刻,想起他。
對此,我沒有什么可以解釋。
就這樣到了大四。
校園里一片激烈沸騰。我很少回去學校,也感覺得到畢業生之間的劇烈廝殺。
媽媽一直打電話來,問我的去向。
我看牢爾菲的背影,咬咬牙說,媽,我想去南方。我就不回家了。
我最后簽了廣東一家報社。臨行前,爾菲帶了幾罐嘉士伯來找我,要我陪她喝一點。
那個夜晚,爾菲說的那些話,我一生都不會忘記。
“園園,你不要去廣東了。你回家吧。
我一直就知道靳安愛的人是你。我甚至比你更早就知道很多事情。
我跟他表白過,他說他有愛的人,他說他要等她長大。我知道那個人就是你。
可是,我不愿意說出來。
沈靳安是我愛上的第一個男人。我不相信我會輸給你。
蘇巖的事情,我也知道。我卻沒有說。我以為,只要有人和你在一起,肯照顧你了,靳安就不會再惦記你,這樣,我也可以得到他。
可是后來,居然出現了一個安綺。
你回家那次,從靳安的辦公室不告而別。其實,因為擔心你,靳安甚至先你一步飛來找你。他一直在樓下等你,你卻整整三天沒有下過樓。你不知道他在等你。即使知道,我想,那時候的你,也不會下去。對么?你其實已經發現,你對靳安,并不是一般的感情。尤其在他表白之后。可是,你為了我,若無其事的隱藏了自己的感覺。對么?
他甚至,每個禮拜都來看你,你知道嗎?他在你的樓下,看著你亮著的燈;他在馬路左邊,看著發呆的你;我做的那些菜,也都是他教我做的,說是你愛吃。
我什么都知道。可是,我也接受了你的好意。因為我愛靳安。所以連你施舍的愛,我也不放。
可是園園,你明明那么痛苦,明明知道你媽媽,你叔叔,還有他,都在等你回去。你卻要去南方。
這還是為了我。對么?
別人都說你是涼薄的女人,我卻知道,你的心是怎樣的。
園園,我要回北方了。你也回家吧。”
我送走爾菲。她在站臺上抱著我哭得一塌糊涂。
沈靳安在最后一刻出現,帶來一束百合。爾菲緊緊地抱住靳安。我聽見她說,這是我最后一次抱你。從今以后,你是園園左邊的天使。請你好好保管她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