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著稗草入夢鄉-情感
最近我老是失眠,母親知道后,特地從鄉下給我送來了滿滿一大袋子曬干的新鮮稗草籽。好久沒見到這東西了,我立刻欣喜地解開袋子,湊上鼻子貪婪地聞著這稗草特有的清香,然后就迫不及待地把它們裝入棉布枕袋,取代了床上的棉芯枕。
其實這稗草是危害農作物的雜草之一,它喜潮濕、溫暖,耐干旱、鹽堿,具有極其頑強的生命力,很難防除,但它卻有一個獨特的用處,那就是做枕芯。
記得那時候,母親早晨總是趁太陽沒出來之前就去田間拔稗草,下午等太陽快下山時又去,每次回來總是汗濕衣襟,為了它,母親沒少受累。
當時與其說體諒母親的辛苦,不如說我覺得拔稗草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終于有一次我提出來要和母親一起去,我是家里的獨生女,母親從不舍得讓我下地,但抵不住我的幾次苦苦懇求。趁著一個晴朗的周末,我跟著母親起了個早,來到田間后我卻傻了眼,因為這個稗草和水稻長得實在太像了,我根本無法區分,后來母親告訴我,你只管拔長得特別高的,那一定就是稗草。
但我沒拔幾棵,就沒什么耐心了,母親見了也沒明說,反而說早晨涼,露水又重,怕我因此而感冒,還有稻田里的泥濘會把我的衣服和鞋子弄臟,于是我就被她“趕”到田埂上坐著等她。緩緩升起的太陽照射在了母親的身上,母親全身都散出一層金色的光芒,看著穿梭在田間勞作的母親,我感覺她真美。
這些拔回來的稗草除了喂牲口,母親總會挑一些熟透的草籽捋下,清洗后放在大的圓竹匾里曬,經過好幾個烈日曬干透之后,就裝入自制的棉布枕袋做枕頭。可是,想要湊足一個枕頭需要大量的稗草籽,所以在那個稗草瘋長的時期,母親一直都為它而忙碌。
后來等枕到這些新枕頭的時候,我總是喜歡趴著睡覺,讓鼻子湊在稗草枕上,聞著那一股淡淡的青草香氣,感覺就好像置身于大自然的懷抱中,令人感到心曠神怡,因此也能迅速入眠。
我不禁用手輕輕撫摸這對散發著清香味的稗草枕,這時,我感受到了一種久違且親切的摩挲質感,還聽到了一陣熟悉的細微聲,我想,從今晚開始,好夢將會每天伴隨我入眠,因為稗草枕承載著清新鄉土氣息,包含了母親對我太多無微不至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