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高三-成長
徹底脫離校園之后,我反復回想,當年究竟是很想念你,還是說在想念那個想念你的我。
說起來繞口,是因為過去的細節(jié)種種,隨時間流逝,一點點斑駁褪色,和他也一直未相逢過。
故事發(fā)生在高三,那段時光被不知多少人定義為轉折之年,有人通過高考跳入龍門,有人則準備高考后去異鄉(xiāng)闖出一番天地。而我,不喜歡上學,見到課本的感覺同瞥見肥肉,知其有營養(yǎng),卻不愿意去嘗一口。比起身邊目標清晰的同學,我迷茫到不知離開校園能做點什么,每日上課發(fā)呆,下課呆坐,大腦飛向遠方。家外面夕陽西下的景色應該會很美好吧,橘色陽光澆于遠山裸露的巖石和草皮上,一切會流動而又靜謐。
那年紀,內心的草肆無忌憚地生長,敏感、脆弱、孤單,渴望溫暖和愛情。而高中沒有張揚的愛情,男男女女之間,懵懂的感情如墻角初生的青葉。沒有養(yǎng)分,沒有陽光,垂頭泛黃。
某天,班主任在班里說搞場競賽,激發(fā)同學們學習的積極性。他給每個人發(fā)一張表格,上面需要填寫自己的姓名和你選擇的競賽對手姓名,并列出彼此的優(yōu)缺點。不出所料,班里許多人的競爭對手填了我。我平日愛發(fā)呆,每每考試前總在抱佛腳,名次老在中游徘徊,在同學眼中,我只是個幸運的小姑娘。
然而,他的競爭對手,竟然也填了我的名字。怎么會,當好朋友告訴這消息時,我內心平靜的湖面躍出許多魚,在陽光下銀光閃閃。
在哪看到的?我問。
就在北墻上貼著呢,在你瞌睡的課間,班主任把所有人的表格都貼上了呢。
他是班里的第一名,甚至經常是年級第一,他的競爭對手怎么會是我呢?學霸和學渣,怎么也發(fā)生不了關系呀。那一陣,我心亂得像狂風暴雨前,找不到家的弱小螞蟻。中午亂扒幾口飯,趁教室空蕩無人,我跑回去趴在北墻上,凝視他填的表格。那筆畫縱橫,美感似峰的字跡,刻畫的正是我的名字。時隔久遠,優(yōu)點欄他寫了什么我早已忘記,但我至今記得,在缺點那欄,他填了“無”。
呆傻了,長滿野草的心中盛放一朵花。
他曾有很長一段時間,坐在我前面,后背瘦長。對他,我是有少許好感的,誰不喜歡干凈、優(yōu)秀的boy呢。春風肆意的時候,我喜歡用香氣重的洗發(fā)露洗頭,風兒順窗戶溜進教室,拂過我的發(fā)梢,招惹香味后飄向他。其實與他在高中并沒說過幾句話,這算是我唯一可愛的、無聲的表達好感的小心機。
自那天起,備受鼓勵的我,開始奮發(fā)圖強學習。剩下的高三時光,每當學習疲憊或者考試不理想時,便會念起我可是他的競爭對手呢,得好好加油。盡管我自始至終從未超越過他。時光溜走,后來,我和他考上了各自的大學。
然后,沒有了聯(lián)系。
……
到現(xiàn)在,我都沒有勇氣問問他,當時為什么寫我的名字。可能是他的一個無意之舉,卻給了當時自卑的我勇氣和力量。
沒有波瀾壯闊,卻足夠溫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