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深處-情感
孩子七八個月大的時候,我和英達搬進了一個四合院,院子里有一棵很大的棗樹和一座兩層小樓。我從未想過不要孩子和生孩子可能會影響我的工作。在懷他6個月的時候,我演了小品《超生游擊隊》,一下子大紅起來。生下孩子34天,我開始四處奔波忙于演出掙錢,五六天回來一次,每一次孩子都大一圈兒。我把掙來的錢用來裝修我們的新家。看著我那樣辛苦忙碌,英達曾對我說:“丹丹,我今天花你1分,將來還你1萬。”
話雖是這樣講的,但他卻依舊整天在家里睡覺,自稱“覺(教)皇”。每天睡到中午12點起來吃午飯,吃完午飯說:“天那!太困了,我必須去睡一會兒了!”
眼看著他一天天胖起來,我十分嚴肅而氣憤地跟他談了一次話:“我不在乎你是否成名,也不在乎你是否掙錢,但你現在已經做了父親,你得做事,人不能不工作、不勞動,人不能一天到晚什么都不干!”他畫畫兒很好,寫東西也不錯,我開始逼他寫東西。“你小時候都發表過小說,為什么不能接著寫呢?”
我的話很嚴厲,他說我像他去世了的媽。然后他下決心寫東西。“我必須白天先睡一天,然后我寫一夜!”
我們的臥室在小樓的二層。早早我就上樓睡了,看見白天睡了一整天的他走進樓下對面的小書房去“創作”。夜里3點,我醒來趴在窗前,看到他書房的燈還亮著,我欣慰極了,我從認識他的第一天就堅定地認為他聰明絕頂,必成大器。
早上8點,我輕輕地走進他的小屋。一進去我就驚呆了!床、桌子和書架都挪了位置,窗明幾凈。他鼾聲如雷。臺燈前整整齊齊擺著稿紙,一個字都沒有。
我把他搖醒,問他的“小說”放哪兒了。“丹丹,”他誠懇地說,“以后你看哪屋臟就讓我在哪屋寫東西,我保證把它收拾得干干凈凈,因為干什么都比寫東西強!”
我不能再逼他了,我怕他的壓力太大了。他那么聰明,那么可愛,那么懶。我想也許他不適合當作家。
一天,我的朋友王領來我家玩。那時候她的兒子秋秋剛從電影學院畢業,還不知會分配到什么地方,他急著想工作。
“他太急于去掙錢!”王領說。
“把他叫來,”英達故作嚴肅地,“我得好好給他上上課!這哪兒成啊,怎么這么不懂事!得好好批評批評他!如果他態度虛心,我就給他傳授經驗:教他怎么能娶到搖錢樹。自己掙多累呀!”
直到后來他已經套上了工作的“大馬車”以后,還總在家里拄著一根同事送給他父親的拐棍,“我什么時候才能到‘晚年’呀?急死我了!”他常常這樣叫喚。